第五十章(1 / 2)
与此同时,休息室内,茯神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以诺切为自己包扎伤口,过程中他动作一点不温柔,甚至有一点故意虐待倾向的粗鲁,经常惹得茯神发出吃痛声,等包扎完毕后,茯神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以诺切淡淡道:“项链交出来,我替你保管。”
茯神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护住胸前挂着的那项链,同时蹙眉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顾我的阻拦用了他,这个理由还不充分吗?”
“你的阻拦毫无道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虽然你说我的所有决定都是错误的,但是偶尔会有对的时候,不是吗?这一次除了一些超级士兵有小小受伤之外,我们毫无损失,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顺利前进进入印度国界!如果不纠正上一次大家犯下的错误,我们现在大概还在一筹莫展。”茯神压低了声音,“这都是项链的功劳。”
“‘我们毫无损失’,这句话真是说得轻轻松松。”六号爬上了沙发,双臂抱着膝盖,那尖细的下颚放在膝盖上他歪着脑袋看茯神,“我觉得我就像是在培养一个本质上无知又充满善意的邪神,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教育你才是对的。”
以诺切的比如让茯神的脸在升温,他一把将医药箱的盖子扣上:“谁、谁要你培养!我比你资深多了!我那话说得有什么不对,除了一片小小的指甲——”
以诺切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那那些印度人呢?”
茯神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过头,显得吃惊又困惑地看着以诺切:“什么?”
“我问你,在‘我们毫无损失’的情况下,那些印度人的损失又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考虑敌人——”
“敌人?你确定?”
“……”
“上一次的遭遇中,我们这边因为印度人的阻拦失去了一个超级士兵,有人受重伤,然后船后退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疗伤,为死去的同伴惆怅不已,并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些多余的事情都需要无数时间来完成,如果真的是敌人,他们不会多给你一秒钟**的时间,更不会留给你时间伤春悲秋,因为在敌人看来,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即将给你死去的同伴黄泉路上作伴的存在而已。”
“可是——”
“可是他们没有追上来,只是把我们驱逐出了他们认为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的范围——你搞清楚了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吗?……看你的表情我猜应该没有。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单纯的把他们判断成不值得同情的‘敌人’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你这样神圣的想法我理解不来。”茯神看着以诺切冷冷道,“完全就是在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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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烦躁地在被子里打了个滚,专心致志地攻克这一个问题的好处是,当大脑稍微冷静下来后,一个清晰的思路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他那塞满了乱七八糟想法的脑子里浮现出来:他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嫉妒。
没错。
嫉妒。
曾经的乐茯神,或者说是楚墨白,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知道真相的那一个,他东奔西走,哪里出事就往哪里跑,其实就是潜意识里将自己当做了关键的人物:出了什么问题,就要他自己去亲自解决,那相当于一个救世主的角色;而六号实验体,自然而然地被他摆到了反派角色的位置上,六号实验体?是邪恶的,是要消灭的。
直到诺特博士的日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当意识到自己是弗丽嘉,是被r实验室带走并改造用来毁灭世界的那一刻,虽然表面上接受得从容淡定,但是茯神的世界观其实已经被颠覆了——乐茯神并不是好人,而乐茯神以为是坏人的六号实验体其实才是真的好人,而面对茯神之前在充当好人角色时对于他的错误歧视,哪怕是在知道真相后,他也没有做太多的责问——这点莫名其妙的慷慨就让人很生气。
紧接着是茯神努力地想要做任何一件事证明自己不是邪恶的,接下来都会被六号轻描淡写地否认,并且他还能有理有据地说出否认的原因,在他论证的过程中,茯神试图据理力争,直到他感觉到自己最后有点被说服——这点更加莫名其妙的诡辩就让人更加生气。
当然最让人生气的还是茯神自己。
一时间他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在围绕着六号在做了,这是什么情况?
茯神:“……”
茯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拼命地用被子捂在自己的脸上,茯神在床上打了个滚,满脑子都是之前以诺切跟他说的那个什么狗屁“简单的数字比较”理论,之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完全正确”的想法开始发生动摇,而就在这个时候,茯神突然听见船舱的窗户发出“咚咚”的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轻叩发出的声响……
少年微微一愣,扔开捂在脸上的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微微眯起眼走到床边往外一看,这才发现这会儿窗外正站着一只乌鸦,它浑身被红色的光芒笼罩着,这会儿正一动不动地隔着窗户,用那黑色的鸟眼冷冷地看着茯神——
“hugin?”
虽然天下乌鸦真的是“一般黑”,但是茯神还是一眼就成功地认出这是两只乌鸦中代表“思维”的那一只——神话故事里,奥汀有两只乌鸦,一只代表“思维”,一只代表“记忆”,六号实验体也相同,能够充当“眼”为他带去一切讯息的是代表“记忆”的“munin”;而更多情况下,有着更敏锐的思考方式、被用来做战斗或者传递信息的是“hugin”。
跟茯神不怎么对盘的是munin,如果来的是它,它应该不会只是客气地敲窗户而已。
茯神推开窗,乌鸦飞了起来,同时一个白色的纸条从它的鸟爪上落下——以诺切大概是在这个“通讯靠吼”的世界里最后一个能够使用“飞鸽传书”的人,茯神将那纸条捡起来打开,发现上面只是以相当潦草的一行字写着:【别心存侥幸,项链的事并不会就这样结束,除非你能完全说服我。】
在茯神读完的那一刻,纸条“轰”地一声燃烧起来变成了灰烬。
茯神:“……”
完完全全的“监护人”高姿态。
刚刚平息的怒火再一次地在胸腔中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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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神拍了拍乌鸦的脖子,压低声音让它稍微往下飞一些,担心乌鸦身上的红光被看见,他们尽量绕着冰层后面走,再接近的时候,茯神甚至听见了站在岸边的几个年轻女人在说笑聊天,虽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听那语气应该也不是“我今天杀了一个人嘻嘻”“呵呵我今天杀了三个”这样的内容……当一个小孩在冰面上踉跄着从她们身边跑过时,其中一个似乎还伸出手扶了他一把,并笑着说了些什么——
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