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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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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江面上,浮现出六口棺材。

恰好将那一袭红衣,包围在中间。

红衣的身形本来在不断交替变幻,可当她被围住后,就无法再腾挪出这一包围圈。

外围,出现了一道水幕。

水幕中,站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

上次李追远在这里见她时,她还身着嫁衣。

毕竟那时,她的身份还是白家镇的话事人;

而那一面后,她就成了为了白家镇存续而忍辱负重、不得不委身于薛郎的可怜人。

这一切,都是受“龙王压迫”。

不再是红装,而是妇人发髻,意味着她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人妇。

一张黄纸,不仅召唤出六位白家娘娘助阵,更是让她亲自现身。

谭文彬当然清楚,这不是因为他的面子,不过,作为船头吆喝,出门在外,他本就代表龙王的意志。

小远哥一直都不喜欢白家人。

白家人也很清楚这一点。

也正因此,她们受龙王令,出现得很及时。

怕是当谭文彬来到江边,那一袭红衣刚顺江而下打算进驻这里时,白家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们很清楚,不能给那位未来的龙王正式对她们出手的理由。

江湖很大,横无际涯。

江湖也很小,小到一个南通,也是一座江湖。

在桃林下那位,已经不会对李追远出手甚至主动帮忙“开关门”的前提下。

少年已经可以在这里,对玄门中人和邪祟鬼魅,立下规矩。

要么遵从他的意志,共同维护这一规矩,要么就站在规矩之外,被清除。

水幕中的年轻妇人,转身面朝谭文彬,行半礼,清冷的声音传荡于江面:

“白家,接龙王令!”

谭文彬抖了抖烟灰,他晓得,自己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

他其实,就是来宣旨的。

一定程度上来说,今晚最难缠最棘手的邪祟,真的是江上的那一袭红衣么

并不是。

今夜,最强大也最必须要压服的,是白家镇。

“吱呀……”

“吱呀……”

棺材盖,纷纷脱落。

一位位生前年龄不一的白家娘娘,自棺材里坐起。

她们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妪,有的只是十岁不到的女童。

红衣发出了尖叫。

这次,不再是愤怒,而是惊慌。

她原本只是想着趁机进来钻个空子,占一个小地盘,没想到人刚进南通,就遭遇了这样的局面。

她再次开始低语,但不是对谭文彬发动精神攻势,而是朝着那位白家娘娘。

她希望自己可以退去。

但很显然,白家娘娘没有同意,她的手向前一挥。

六位棺材里的白家娘娘全部离开棺木,站于水面。

是不可能让你退的,这是白家接到的第一道龙王令,无论如何,都不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只有将你彻底灭杀,才能让那位少年看见白家的态度,而这种东西,最忌讳的就是打折扣。

江面上,开始了厮杀。

距离有点远,还起了风浪,谭文彬故意用手指夹着烟,开启走阴去观看。

只见那一袭红衣,在面对六位白家娘娘的围攻时,很快就陷入下风。

可饶是如此,她在自己不停挂彩红衣逐步破碎的同时,也让那六位白家娘娘全部带伤。

她是真的凶。

香烟燃烧到尾端,烫到了谭文彬的手指。

谭文彬马上结束了走阴状态,对着烟屁股狠狠嘬了一口,这才将它丢到地上,用鞋底踩了踩。

他走阴去看,只是为了走一个流程。

这是白家人的需求,相当于做个见证。

宣完旨,也得做个监军。

现在看都看过了,也该收尾了。

亮嫂出手了。

只见她将手探出水幕,虚空一抓。

红衣的身形即刻陷入凝滞。

六位白家娘娘一拥而上。

只闻得江面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条破碎的红布,先是飘然而起,随后缓缓落向江边,被谭文彬用手攥住。

这是信物,也是首级,更是白家的投名状。

六位身上带伤的白家娘娘坐回棺材,躺了回去,随即棺材渐渐下沉,消失不见。

江面上,只留下水幕中的那一位。

谭文彬仔细看了,没察觉出白家娘娘的腹部隆起。

是水幕效果下,被遮蔽了

但不应该啊。

既然表态度,想牵扯人情,还有什么比大肚子更合适的么

所以,是白家娘娘怀孕特殊……还是亮亮哥的种特殊

谭文彬懒得去多想了。

他挥了挥手中的红布,喊了声:

“回见,亮嫂。”

谭文彬转身离开。

回到出租车旁,透过车窗,看见司机坐在驾驶位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脸上满是泪痕。

人们总说得去见最后一面,但这最后一面,其实压根没有定数,只是现实里无法再见一面的妥协。

谭文彬背靠在车门上,没急着去叫醒司机。

反正接下来他已无事,不如让司机在留有母亲味道的梦里,再多睡一会儿。

……

“咯咯咯!”

坟岗里,笨笨笑得很开心。

这孩子,更喜欢也更适应这种充斥阴森鬼气的环境。

好在他年纪还小,一切尚可以纠正。

李追远有些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孩子。

伸手,掐住孩子的嘴,让其闭合。

孩子不笑了。

可等李追远把手松开,孩子笑得更开心了,似乎是以为少年是在和他玩游戏。

少年身边地面,有五道人形湿润痕迹。

这意味着,少年刚刚在这里镇杀了五头企图破土而出的邪祟。

这对少年而言,没什么难度。

与江水精心烹饪的邪物比起来,这种随机野生出来的邪祟,只能算饭间零嘴,主打个调剂。

此地原本风水没问题,算不得多好,但至少不差,但因前方开工建了工业园,断了一条河又改了另一条河的流向,算是人为地把一块普通的风水地变成了囚束阴地。

其间又恰好出现了丁大林那帮水猴子惊醒桃林那位的变故,使得桃林镇压四周,将本该出现的矛盾一直进行抑制。

等桃林那位翻身打盹儿时,蓄积的阴气如开闸泄洪般涌入这里,这才造成了异变。

工业技术的进步,让人力改造自然变得越来越容易,以往需要召集大量人力物力才能进行的工程,现在一个施工队配上足够的机器就能搞定。

大基建时代的来临,这样的风水陡然变化所产生的变故,也必然不会少。

这是李追远早已预料到的事。

少年左手继续抱着笨笨,右手向前探出,业火浮现后,向周围涌去。

经过业火的虚无炙烤,坟岗这里的阴气得到了荡涤,四周变得极为干净。

笨笨嘴巴一嘟,不嘻嘻了。

天快亮时,李追远回到了家。

其余人,都没回来。

且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他们还是没回来。

因为已知的解决了,但保不齐还会有后续,大家还不如继续留在四方位,进行待命。

李追远一日三次,会把罗盘放在笨笨的肚子上,进行测算感知。

每当发现还有什么小杂鱼企图进来,或者哪里有什么新的东西将诞生时,就会给伙伴们打传呼,让距离最近的那个前去解决。

当初谭云龙骑着摩托车载着自己去查案,问询到一处足疗按摩店时,谭云龙就对自己说过,社会上那些不和谐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消失,这世上并不存在真正的一劳永逸,但也不能因此否认每次清洗打击的意义。

脏东西,也是一样,再干净的地方,不经常打扫,一样会落下灰尘。

不过,消息来了。

吴家那个老实巴交的二儿子,吴有根,来到这里,请李三江去坐斋。

李追远终于听到了结束的哨音。

甚至可以说,他其实就是为了这碟醋包的饺子。

只是一开始,他真的只是为了倒醋。

然而,让李追远有些意外的是,吴家人的死法,和自己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

警察接到报案,对吴家进行了调查。

人证物证皆无,报案人还得进行保密,这项调查,初始就很尴尬。

毫无意外的,罗金吴长顺他们,矢口否认有这种事,并且一个个指天发誓,要是真做了这种丧良心的事就让他们不得好死。

他们认为是村里有人故意嚼舌根子,专门难为他们家想看笑话,罗金就带着人,去村里有仇怨的村民家门口骂街,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宁可全骂过也不漏过。

更荒谬可气的是,身为丈夫也是那三个孩子父亲的吴有后,也不认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甚至主动站出来,帮自己家里人向警方解释和担保。

那天,太爷坐在二楼藤椅上,骂他骂了好一会儿,是因为太爷吃的盐比很多人吃的米都多,他很清楚,像吴有后这样的人,到底有多不争气有多可恨。

愚孝的重点,不在“孝”,而在“愚”上,只有真正的蠢货,才会面对这种不公生活待遇时,这么久还不分家,继续心甘情愿地被那俩同父异母的弟弟吸血,连带着自己老婆孩子也没好日子过,一起跟着遭殃。

谭云龙接到谭文彬的报警电话时,一开始就说了这事很难办,因为他太有经验了,有些案子可以丁是丁卯是卯,可有些案子不是警察想和稀泥,而是它本就是一滩烂泥。

警察很负责任,甚至开挖出了刚死去孩童的遗体进行法医鉴定,没中毒迹象,确实是得病死的。

但这种娘胎里就没发育好的孩子,日常生活里,只需刻意针对,故意着凉再加营养不良,甚至人为的刻意情绪刺激,就足以让这本就脆弱的小生命早早夭折。

调查无疾而终。

但罗金他们到底心虚,心里有鬼,故而在调查结束后的第二天,就让自己亲生的四儿子借来厂里的拖拉机,载着老伴吴长顺、三儿子以及她自己,总计四口人,前往狼山去烧香。

他们家,过年可都没去烧香,这会儿倒是急匆匆地去了。

路上,出了车祸。

拖拉机先是自己逆行撞到卡车上,再侧翻入河沟,车上四人,被砸得血肉模糊,全部死亡,无一幸存。

让李追远觉得奇怪的,就是这四个人的死法,太干脆,也太整齐,居然还能伪装成车祸。

这绝不是那三个成型小家伙能干出来的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李追远再次陪着太爷去吴家坐斋办丧事时,太爷在做仪式的时候,他看见了就站在供桌旁的三道小小的身影。

它们仨已经成型,可身上只有怨念却无多少煞气,意味着还未来得及沾染血腥人命。

因此,罗金那四个人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一场,极为凑巧的意外。

李追远看向自家太爷的背影。

他不得不去怀疑,因为自己也曾有过相似的经历。

还记得那次自己得到太爷的福运,打牌赢了钱,然后马上感到心惊莫测。

若非山大爷拿走了一半钱去帮自己输了回去,那次自己接下来所遇到的事,还真不好应付。

毕竟,罗金他们,还拖欠了太爷的工钱。

这事儿,可大可小。

但那天下午,埋葬了那个可怜孩子后,罗金他们说的话,自己是因为听力好,才听得到。

太爷没那么好的听力,但风,其实也是能把这些话给带到的。

桃林下的那位,为了让自己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折损功德,主动用桃覆盖地图,帮自己承担反噬。

而太爷,压根不想让自己脏了手。

虽然,这件事太爷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被摘了个干干净净。

更有趣的是,饺子都已经煮好盛上桌了,才发现醋瓶里压根就没醋。

三个孩子在太爷身边站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它们没有消散,而是去到父亲吴有后那里。

吴有后作为孝子,披麻戴孝跪在那儿,那仨孩子,全都爬到他的身上,恶狠狠地对着他。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就算是意外,他们也得到了报应,赔了命。

可除此之外,仨孩子对它们的这个父亲,也是带着满腔的怨恨。

有些事,吴有后可能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他就是故意选择不去相信。

如果说罗金他们是直接凶手,那吴有后,其实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帮凶。

跪在那里的吴有后,双目充满血丝,印堂发暗。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因为只要一闭眼,首先耳畔就会传来孩子们的哭泣,脑海中则会浮现往日生活里的一幕幕。

很多原本他不愿意去正视乃至会主动忽略模糊掉的细节,被重新摊开,强行映在了他的面前。

就算感性上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让他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三个孩子的死,并不是意外,不是自己媳妇不好生养。

李追远白天只顾着给自家太爷打下手,没去管那仨孩子,就让它们一直祟在它们父亲身上。

因为是一下子横死四口人,所以得加一个守晚灵。

太爷手里拿着桃木剑,坐在一堆佛道帷幔后头,念着经。

念着念着,太爷就睡着了,可这呼噜的节奏,却也神似念经时抑扬顿挫的呢喃,反正都是含糊听不清。

上次在牛家守晚灵时也是如此,刘金霞和山大爷都快被尸妖给折腾散架了,太爷却仍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睡得香甜。

二弟吴有根,跪在灵堂火盆前,确保着里头火势不灭。

李追远走了过来,抓起一大把金银元宝,就往火盆里丢,又把一大沓黄纸,闷到了里头。

吴有根是个憨厚性子,也就是那种没什么心思的老实人。

正常来说,烧纸时是不能一下子丢太多了,不仅容易烧不透,还会熏出烟。

但吴有根只是对李追远笑笑,然后拿起木棍,把少年刚丢进去的金银元宝和黄纸给拨开,让其充分燃烧。

“砰。”“砰!”“砰!”“砰!”

灵堂里头,租来的四口水晶棺内,集体传来爆音。

龙王烧纸供奉,也就亲近之人和大德之人可消受些许。

里头那四个,也配

跟虚不受补一样,强力折煞之下,严重点就是魂飞魄散,轻一点也绝了下辈子再投胎做人的资格。

这一世本就没做什么积德的事,孽债反倒一堆,就不晓得要做几世猪狗,才能还得起这种“福报”。

吴有根很是诧异地抬起头,当他发现身旁少年无动于衷时,就开始怀疑先前的声音是不是出自自己的幻听。

李追远又待了会儿后,就离开了。

他在帐篷角落里,看见了抱着头一个人蜷缩着的吴有后。

那三个孩子,恶狠狠地趴在“父亲”身上,开始进行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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